关于广德党史研究中的几个问题
——倪宗瓘
近年来,随着史料的不断发现,党史著作的大量出版,广德地方史的研究工作也取得了新的成果。一些原来不大明确的史实,得到确认;一些党史人物的生平事迹,也更加清晰明朗。这些都为《中国共产党广德地方史》的编写提供了坚实的基础。现在简单介绍一下这方面的情况。
一、关于中共广德直属小组的成员问题。中共广德直属小组,是广德最早建立的地方党组织,成立于1928年12月。它的成员有6人。《广德暴动》一书是这样记载的“同月(指1928年12月),黄老四、刘格非、王金林、周鹤甫、黄烂腿等共六人,在城东刘永昌家召开了第一次党员会议,正式成立中共广德直属小组,党小组负责人为黄老四”。小组成员有6人,但有名有姓的只有5人。还有一个人是谁,没有交代。实际上,这个人就是刘永昌。为什么没有列上他的名字?这是因为他自己不承认参加过共产党,只是说,自己是党的同情者,参加过党的外围组织——互济会。但是,当年直属小组的两名成员刘格非和周鹤甫,都在回忆中说他参加了小组的成立会议。而且,1929年5月形成的文献资料《皖省广德情形记略》也提到他的共产党员身份1。刘永昌先生十分关心党史工作,曾向我们提供过不少珍贵的史料。我们对他非常尊敬。今天把中共广德直属小组6个成员姓名全部列出,是为了尊重历史,恢复历史的原貌。前面提到的中共广德直属小组6个成员的名单是刘格提供的。周鹤甫提供的成员名单虽然也是6人,但具体人员却不完全相同。他在回忆中说“这时,刘格非从外面回来,就由他从中联络和主持,于是我和刘格非、梁预人、邓国安、王金林、刘靖青(即刘永昌)等共6人即组织成立中国共产党安徽省广德县直属小组,进行共产革命活动。”2周鹤甫的回忆中没有黄老四、黄烂腿,而有梁预人和邓国安。哪种说法可靠呢?我们认为周鹤甫说邓国安参加了小组成立会议,是有误的。邓国安当时刚由黑龙江回来,还没有参加共产党,不可能参加小组成立会议。至于梁预人,他是上级党组织负责人,是他派刘格非等人来广德开辟工作的,我们分析,他当时不会来广德参加会议。据周鹤甫说,刘格非是会议的联络人和主持者。刘格非的回忆应该是可信的,邓国安是1929年春由王金林介绍入党的。也有可能他入党后,和上述人员一起参加了一次党的会议,周鹤甫误记为党小组的成立会议,因而有上述的说法。
中共广德直属小组的负责人为黄老四,郎溪人。1928年12月,他和刘格非、黄烂腿一道,由梁预人派来广德开辟工作,参与组建了中共广德直属小组。会后由王金林掩护到花鼓塘一带开展农运工作。据郎溪的黄中和介绍,黄老四就是他的四弟黄中道。1928年8月,他们兄弟三人,黄中和、黄中道、黄中德,在上海由夏雨初、梁预人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黄中道到宣郎广游击队任政委。在一次战斗中受伤被捕,解往郎溪,又解芜湖,最后又解到郎溪,被反动政府杀害3。令人不解的是,除了刘格非的回忆,黄老四的名字在有关的史料中一直没有出现过。但是,一个名叫邱烂腿的人却屡屡被提起。如《广德县革命老根据地情况报告》(1952年6月18日)中说:“1929年(按:应为1930年——作者注)时值春荒,贫苦农民无法生活,于是邓国安、王金林、梁其昌、邱烂腿、龚守德等同志发动与组织农民进行数次分粮斗争。”4廖忠钰在回忆中说:“1929年邓国安去上海买回四支手枪,邓国安、王金林、梁其昌、邱烂腿各执一支。”5这些叙述虽然显得过于简略,但从中也可看出邱烂腿在红军游击队中处于领导地位。不久,邱烂腿在一次战斗中不幸负伤。据张文建1960年5月在革命老人座谈会上介绍,民国十九年3月中旬(公历为1930年4月中旬),红军游击队在毕沟附近的华圣庵与胡有洪率领的国民党宁国县保卫团100余人遭遇。在交战中,邱烂腿手腕负伤,被送往郎溪姚村附近隐蔽养伤。后来,游击队派人去姚村接他。不料,邱烂腿已被郎溪县的反动武装高队长部抓走,被押往芜湖牺牲。红军派去的9个人留在当地开展活动,并接受了郎溪县自卫团驻毕家桥支队22人起义,加入红军。6这件事发生在1930年7月。当时《宣城民国日报》曾作了报道7。那么,邱烂腿在姚村被捕的时间应该是此前不久的6月间。又据郎溪县委党史办提供的资料,黄中道曾化名“邱烂腿”、“黄烂腿”。
上述张文建的回忆,也曾把邱烂腿称作黄烂腿。关于邱烂腿受伤、被捕和牺牲经过,张文建和黄中和的回忆可以互为印证。只是牺牲的地点有所不同。张文建说是在芜湖,黄中和说是在郎溪。而张文建还介绍了邱烂腿受伤、被捕的时间和地点,更弥补了黄中和回忆的不足之处。经过整理的《革命老人座谈会纪录》还提供了这样一个细节,邱烂腿身中三弹,亲自用刀把受伤的手腕砍掉,表现得非常英勇顽强8。 另据黄中道的甥女陈锡富回忆,当年黄中道关押在郎溪期间,她曾给黄送过牢饭。那时她十四岁,见过黄中道右手缠有绷带。他用左手写字条往外带。陈锡富的回忆证实了张文建关于黄中道负伤的说法,并且说明是右手负伤。《郎溪县志》记载,黄中道于1930年6月在广德被捕,在芜湖被杀害9。从以上这些资料可以推断,在广德所征集的党史资料中多次被提到的邱烂腿,就是中共广德直属小组负责人黄老四。而另一个小组成员黄烂腿,他的真实姓名和生平,目前尚一无所知,有待查考。
二、关于中共广德县委第一任书记是谁?《广德暴动》和《中国共产党广德县组织史资料》的记载都说:“1929年冬,中共广德特支在花鼓塘附近的董家冲召开全体党员大会,正式成立中共广德县委,邓国安任县委书记,王金林等为委员。”但是,文献资料《江南省军委巡视广德后的报告》却说:“过去广德县委书记是王金林。”10陈林在1987年7月1日的来信中也说,王金林是县委书记11。那么,哪一种说法对呢?我们查阅了有关史料,最早提到在董家冲召开党员大会成立中共广德县委的资料,是广德县革命斗争史办公室1960年编印的《广德现代革命史》初稿12。但仅提及成立县委,并没有说明谁任书记。那么为什么一直认为邓国安是首任县委书记呢?因为参加过广德暴动的老同志许道珍在1960年7月1 8日的回忆中说过,邓国安是县委书记13。文献资料《关于皖省广德红军的报告》(1931年8月),文后是三个人的署名:“省方军委李上林、县委书记邓国安、团委书记张国泰14。这些史料都说明,邓国安确实担任过县委书记,但是不是首任书记呢?
前面提到的《江南省军委巡视广德后的报告》是一份非常珍贵的文献资料,形成于1930年12月,原件存中央档案馆。它比较详细地记述了广郎宣苏维埃准备委员会和皖南红军独立团的成立经过、活动情况和领导人名录。报告中谈到广德党的组织状况,指出过去广德县委书记是王金林,委员梁其昌、张等。这说明广德县委的第一任书记是王金林,而不是邓国安。但后来,邓国安确实担任了县委书记。据许道珍回忆,当时,军队和地方的党组织是分开的15。胡惠民1960年10月18日在回忆中说,游击队发展到一千多人时,就改编叫皖南红军独立团,王金林负责军事工作,邓国安负责地方党的工作16。由此,我们可以推断,成立了皖南红军独立团,王金林已不再担任县委书记,而是由邓国安接任了,时间是1930年10月。皖南红军独立团这时也成立了党的组织机构一一党务委员会,书记是龚守德17。
三、关于皖南红军独立团成立的时间,《广德暴动》一书定为1930年7月。这个时间是根据参加过广德暴动,并在皖南红军独立团任职的一些老战士的回忆定下来的,但是缺乏文献资料可资佐证。我们后来征集到文献资料<江南省军委巡视广德后的报告》,并进行研究后发现,这个时间明显有误。因为皖南红军独立团这个名称是经过江南省军委批准,巡视员到达广德后宣布的。巡视员到达广德的时间是1930年10月2日。从巡视报告的内容看,他到广德后,主要抓了两件事,一是组建皖南红军独立团,二是召开广郎宣苏维埃代表大会,成立广郎宣苏维埃准备委员会。这两件事都是在10月间完成的。因此,皖南红军独立团的成立时间应该是1930年10月18。
注释:
1、《皖省广德情形记略》,《桐油风云》第278页。
2、周鹤甫回忆,《广德革命斗争史调查资料》,编号:1-19 -17,第7页。
3、黄中和书面材料,广德县委党史办资料,编号:C2-5。
4、《广德县革命老革命根据情况报告》,《广德革命斗争史调查资料》,编号:1-19 -14,第8页。
5、廖忠钰回忆,《广德暴动》第38页。
6、张文建回忆,《广德革命斗争史调查资料》,编号:1-19 -14,第1 7 4页。
7、《宣城民国日报》,广德县委党史办资料,编号:G2-1。
8、《革命老人座谈会记录》,《广德革命斗争史调查资料》,编号:1-19 -14,第156页。
9、《郎溪县志》第1079页。
10、《江南省军委巡视广德后的报告》,《广德暴动》第73页。
11、陈林1987年7月1日来信,广德县委党史办公室资料,编号:C2-66。
12、《广德现代革命史》初稿,《广德革命斗争史调查资料》,编号:1-19 -13,第23页。
1 3、许道珍回忆,《广德革命斗争史调查资料》,编号:1-19 -11,第66页。